发布者：豫章律师事务所 2021-01-06
成新生，江西求正沃德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如果说一个职业一定有一个范本的话，成新生是我见过的最像律师的律师。他专业、专注，温文尔雅，遇到任何事情都从容不迫，一副运筹帷幄的大将风度。可以说，任何当事人将自己的事交到他手里都会放心。有人说，他是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律师，尽管他低调，但没有人能忽视他。这样一个范本式的律师，如果没有纳进我的采访，必定会是《南昌律师简史》的遗憾。这样一个重量级的律师，怎么能少了呢？这不，他已经在叙述了！
一个成功律师的范本是如何炼成的
□ 讲述：成新生 □ 整理：徐建章
我本人与律师职业的结缘完全是偶然的，这是因为高中毕业考大学时填写专业时的误打误撞。我高中毕业是在1985年，想想距今已经很遥远了。该年，江西高考还在沿袭两个做法：一是预考制度，即参加高考的全部毕业生先集中预考试一次，淘汰一批成绩差的学生。然后将经过筛选后成绩较好的毕业生留下，继续参加正式的高考考试；二是填报录取大学的志愿是在高考成绩公布之前，完全是靠估的。录取志愿还分为第一志愿、第二志愿、第三志愿等。这在今天似乎不可思议，但我们当时就是这样过来的。我报考的第一志愿本来是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但正式录取的院系却调整为法律系经济法专业，由新闻而法律，似乎是冥冥之中的阴差阳错。这样，我就开始了为期四年的学习法律历程。到1989年，我即将大学毕业（见图片）。毕业前夕，时任江西省委书记的万绍芬特意到北京，召开了在京江西籍大学毕业生座谈会。在会上，她殷切希望在京学习即将毕业的江西籍大学毕业生能回家乡工作，为家乡做贡献。我当时确实被她的话打动，为报效桑梓，决定回江西。
我拿到的毕业报到证是分到江西省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但当我前往省人大报到时，却被告知我的分配情况发生了变化。因为省人大暂时不再接收更多的毕业生，已经确定分配的需要改派。其时大学毕业生还是国家包分配，统一就业，主管分配的部门是江西省计划经济委员会。我印象中，接待我们的是省计委一位姓黄的处长。他告诉我说，你改派的单位是江西省司法厅。
△ 人大毕业合影
于是，我就前往江西省司法厅报到。当时司法厅也在省政府大院内办公，政治部的吴渤同志接待了我。吴渤后来担任过江西省律师协会的秘书长，再往后又调到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工作至今。记得吴渤还和我商量我的具体工作。他认为我是法律系毕业，又是经济法专业的，如果到律师事务所工作，属于专业对口，能发挥特长。听了他的建议，我心里对律师工作充满了向往。如此一来，我的具体工作单位就确定为江西省司法厅下属的江西省律师事务所。从此，开启了我三十余年的律师职业生涯，直到如今。由此可以说，我之从事律师工作，既是出之偶然，又是心里的必然选择。
我依然记得，第一次到江西省律师事务所时，事务所还在北京西路省人大斜对面的省机械工业厅的招待所内，是一个临时办公场所。事务所的主任是当时非常年轻的肖敏。肖主任告诉我，同年我们一起分配到江西省律师事务所的共有5个大学生。随后我才知道，除我外，还有贾建平、战赢、秦啸、林凯四人。肖主任勉励我们新来的大学生，要迅速融入工作，同时不忘继续学习，尽快通过律师资格考试。
当时的律师资格考试是每两年一次。1986年和1988年分别考了一次，我们1989年毕业的大学生刚好轮空，需要到次年即1990年才能考试。比较欣慰的是，我1990年参加律师资格考试，以高分通过，正式取得了律师资格证书（见图片）。
让我第一次感觉到老百姓对律师尊重的事是我刚到事务所不久。大概是1989年10月份，事务所接到一个在万年县的案子，指派胡海若律师具体承办，让我协助。当时的交通不便，万年与南昌之间，现在看来并不算远，但当时的车程却需要六、七个小时，而且每天长途汽车的班次很少。那天，当我们办完事情，准备从万年返回南昌时，太阳西下，已近傍晚，也没有了班车。但我们还是很想赶回南昌。当即，我们两人就商量到马路边碰运气，看能否搭乘路过的车辆回南昌。那时我因为还未参加律师资格考试，没有正式的律师执业证，但在报到时，省司法厅给我制作了一个工作证（见图片），具体部门记载的是江西省律师事务所。这时，正巧有一辆汽车路过，我赶忙拦了下来。当我出示工作证并告诉司机缘由时，司机听说我们是省城南昌过来办事的律师，非常客气，马上同意我们搭乘。路上，与司机师傅聊天时，他说律师见得不多，年轻的大学生律师见得更少。我们听司机师傅言语之间，对律师职业表达的信任和尊重，至今让我不能忘怀。
我分配到江西省律师事务所后，经历的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参加了1991的江西省首届律师辩论技巧大赛。这次大赛是时任省律师管理处处长的汤忠赞直接组织的。汤处长早已经退休，他现在是我所在的江西求正沃德律师事务所的顾问。作为江西省律师界的第一次辩论盛会，当时邀请的评委有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江西省人民检察院、省公安厅、省委党校、江西大学（现南昌大学）、江西省司法厅的领导和专家、学者。这次比赛，在全国律师界都算是早的！当时全省律师都十分重视，各个地市都由当地司法局专门组织了辩论队参赛。江西省律师事务所以一个所的名义组织了一支队伍参赛，很荣幸，我是参赛代表之一。
当时比赛的赛题，基本是刑事案例。为了打好这次比赛，事务所在江西宾馆特意包房，事务所的领导亲自率队，还有其他帮助的同事，吃住都在宾馆。大家一起审题、析题、组织辩论观点，每一场比赛都做了精心的准备。这次比赛十分激烈，也非常精彩。最后，比赛中评选出了32名优秀辩论员，我也获得了优秀辩论员的称号（见图片）。这次比赛，对我以后的律师生涯起到了重要的鼓励和促进作用。因为这种辩论赛不仅能检验一个律师的口才，还能体现参赛律师的法律功底、逻辑思维能力、反应能力，还会让参赛律师注意自身的外在形象。总之，是对律师综合素质的集中检阅。正是因为比赛，让我坚定了做律师的信心。
如果说辩论赛让我认识到自己此生可以以律师作为谋生的职业，那么，接下来我为三资企业服务的一段重要机遇则让我懂得一个律师的专业定位。1996年，我得到一个机会，为台湾远东集团旗下的亚洲水泥股份有限公司与江西省建材集团合资成立的江西亚东水泥有限公司提供法律服务。这家合资企业是当时江西省最大的中外合资企业之一。到了1997年，我又为世界轮胎业前50强之台湾泰丰轮胎股份有限公司与江西橡胶厂合资成立的泰丰轮胎(江西)有限公司提供法律服务，该合资公司也是当时南昌市最大的外商投资企业。当然，让我最为受益的，是为美国PPG工业公司亚太区的企业和投资提供法律服务的经历，从中，我感触颇深。美国PPG工业公司至今依然是世界500强之一。该公司自1989年就开始在南昌设立了合资企业南吉化学工业有限公司，也是当时最早在江西投资的世界500强外资企业。我与这家世界500强企业打交道，是自1991年，从为合资企业即南吉化学工业有限公司提供服务开始，逐渐发展为美国PPG工业公司在整个中国大陆以致亚太区的企业和投资提供法律服务。这家公司对我十分信任。为了提高我的英语水平，以便更好地沟通和工作，PPG工业公司还分别于1999年、2000年两次安排我为期各半个月的时间，去其香港的办公室工作，方式是上午在英语学校一对一学习口语，下午在办公室上班。
我在为外资企业提供服务期间，比较深的感触就是他们的法律意识已经深入骨髓，对法务工作非常的重视。这在当时是不可想象的，而我们的国企和其他企业在这方面不知要落后多少！比如他们当时设立独资企业或合资企业时，均是交钥匙工程，即除项目的立项属于高层决策外，一旦确定投资，则从谈判、可行性研究、合资合同和协议的草拟、签订，直至企业的工商登记、银行账户开立、税务的登记都让律师全程参与，有的甚至包括工作人员的招聘等，一系列的工作均交给律师处理。在这方面，我们国内的企业至今还远远没有这种意识，更不要说放心让律师做。但反过来说，这种方式，不仅要求律师的法律知识水平高，还要求全面。律师不仅仅要懂得三资企业法、公司法，还需要懂得土地、工商、商标、专有技术、环保、人力资源以及财会、税务等等方面的知识，更要求律师熟悉地方的各方面的政策和规定。
△ 与汤老合影
我现在来谈谈我就职的律师事务所吧。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江西省律师事务所和江西省涉外律师事务所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合在一起办公。发展到一定时候，为了律师事业的发展，江西省司法厅决定将两个所分开，分别设立。1992年9月18日，司法厅向省编委请示，除将江西省涉外经济律师事务所与江西省律师事务所分设外，同时还成立了一家新的律师事务所，即江西省经济律师事务所。这样，司法厅下属三家律师事务所。
当时负责江西省涉外经济律师事务所的朱黎明主任征求我的意见，希望我跟他一起去。由于我刚参加工作时就分在涉外科，同时跟随的老师是张美媛，和她一起共同担任过很多进出口公司和合资企业的法律顾问，业务重点在涉外，所以我同意了朱黎明主任的建议。这样，转到江西省涉外经济律师事务所工作。后来，朱黎明主任调到了深圳招商银行工作。省司法厅又将厅律师管理处副处长魏金荣调任江西省涉外经济事务所主任。
我调到江西省涉外经济律师事务所后，1989年同一批分配进来的5个大学生，此时已经劳燕分飞。贾建平留在了江西省律师事务所，秦啸后来也到了江西省涉外经济律师事务所，战赢则去了江西省经济律师事务所，而林凯则调到了江西省政协机关工作。
我们这一代人真正经历了我国律师转型和发展的重要阶段。随着我在国办所工作阅历的增长，认识到律师事业的本质不在公办。1997年，我已经到了三十而立。是年，我萌生出从国办所出来创一番事业的想法。在之前的律师工作中，我接触到了涂韵春和涂红兵两位年龄相仿的同行。当时涂韵春在东湖区律师事务所，涂洪兵从西南政法学院毕业后，分配在南昌市人民检察院工作。一次，我们三个人碰在一起，就谈到了一起出来开律师事务所的事。但是，当时因为很多具体原因，我暂时无法离职。开办合伙律师事务所需要三人，正在他们少一个人的时候，正好郭顺平也有这个想法。其时，他从遂川法院辞职到了南昌第三律师事务所工作，他也希望找一个更合适的平台。这样，就先行由涂韵春、涂红兵、郭顺平三人合伙成立了江西旭日律师事务所。后司法部要求全国律师事务所不得重名，在经过全国检索后，因为其他地方有个律师事务所更早取名旭日律师事务所，这样，江西旭日律师事务所更名为江西沃德律师事务所。沃德，是有几重含义的。其一，中文有“厚德载物”的意思；其二是英文world（世界）的音译，反映了当时我们心怀世界的抱负；第三，还有一个含义是南昌话“我的”的谐音，让大家有归属感。
△求正沃德所搬迁至红谷滩办公部分合伙人合影
到了1999年，我发现条件成熟了，毅然辞去国办所的公职，正式成为了江西沃德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2003年，正好是我担任江西沃德律师事务所的轮值合伙人。这年初，涂红兵因夫人调入深圳市检察院而举家迁居深圳，只得退出合伙。涂韵春考虑自己的业务重组，有意向加入江西豫章律师事务所。而江西省涉外经济律师事务所也早在2000年就已经改制为江西求正律师事务所。考虑到原有的渊源，于是，我就与原来的同事，即江西求正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刘卫东等商量，为做强做大，两个所可以考虑合并。大家一拍即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异议，就这样，两个所就合起来了，并将名称合起来使用，定名为江西求正沃德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有七个，即江西沃德律师事务所的我和杜红民、郭顺平，加上江西求正律师事务所的刘卫东、王新华、秦啸和兰卫东。关于江西沃德律师事务所的创设、以及与江西求正律师事务所的合并过程，涂韵春和刘卫东曾在相关的采访中都作了详细的介绍，内容比我的更全面、丰富。我就不再赘述。
时光如白驹过隙，算起来，我从事律师工作已经超过31个年头，而我在江西求正沃德律师事务所也已工作17个年头了。对于律师这份职业，我从来没有后悔。如果让我重来一遍，我想，我还会做律师。
作者：徐建章
豫章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